寫字報告
完成了兩片小說,說是小:一是近五萬字,二是一萬五千。準備投年終年末的獎;也其實不抱期待的...成事在人的事情總歸是這樣。更尤其,看見一間電信公司的所謂簡訊文學徵稿,獎金很好,本來躍躍欲試的;細細看了前四屆的首獎一路到錄取十幾名的佳作──全是所謂妙語或打油詩。我是情願拿腔拿調的人;看見一個小家碧玉旗袍子腰身太緊還一皺一皺踩著貓步像要踏死害蟲,臉上油光的得意──唉呦──太可怖了,完全為他們感到可恥。
所以,要認識到自己的東西是小眾的...小眾倒無所謂,反而(任何人聽見這個詞的暗地心理必定)是孤高啊,簡直松濤盈袖。可是既小眾又差勁,那真是,愛玲說的,殺了她也還汙了刀。我最恐怕就是這樣。
當然天才我是有的,人外有人也蠻不在乎(,讀張愛玲、吳爾芙、勞倫斯......怎麼不知道甚麼叫人外人),後天呢,現下完全是自看自。很多人說這樣是狹隘,倒覺著這狹隘間盪著自己的香水味,前調中調後調三調更醒目了,簡直觸摸得到──當然這是一個腐蝕性的香水,直白說,叫作病,或者,病態。喝,這就要題外話了:其實對於字詞我是最不狹隘的人,我深愛析字析詞到瘋魔地步,比如,病態,不是sick,是symptom;我願意給一個詞最大的空間,扭曲牠形變牠(喔,像這裡的「扭曲」,不是contort,是twist。若牠該作contort用,我也樂意讓牠回去牠被千萬張嘴說得爛糊溼答答那位子。喔,又來了,剛剛那個「回去」,不是離開軌道偏離軌道出軌道了要被糾正,只是一個動詞,表達人的慣性。...再講下去沒完沒了......話兜回來,)一生只貫徹一個思想或情緒主題的好作家是不勝數(張愛玲、吳爾芙、米蘭昆德拉、杜斯妥也夫斯基、莎岡、費茲傑囉...)。至於形式亦如一,精確說,是倒轉著剝洋蔥一樣,維持著教人動淚的心子兒,從純整,漸漸一剝一剝,多了殘障的美而更加完美(容我用一個既俗且不那麼恰當的譬喻:像越戰後甘迺迪的支持率上升)(,寫到這裡,又想到愛玲,我的筆下全是些不徹底的人物),那也是不勝數(張愛玲、米蘭昆德拉、莎岡...)。
當然我終極的夢想是和他們並肩端正在架上,可這是不可測知的(,在人),所以我除了用以說嘴,並不把自己的夢想當真。
落落長只是要答應一下關心我的人的聲音。
說說第二片,也就是短篇。在寫的時候一點不知覺,初稿一段落,重看布紐爾,才發現跟《青樓怨婦》極其相像──呦,感想就由愛玲代我說吧:看到自己寫的材料已經被寫過,無論寫的較我不好呢(那就晦氣了)還是好(那就懊氣了),總歸是怔怔的。(又是)愛玲說的,戀愛是人最素樸也最放恣的時候。所以永遠寫不完,最高和最低的地方都是故事──我寫的是精神變態,那是最高也是最低,是創造悲劇的誕生那個尼采也是服在馬的屍身上放狂的尼采。又扯太遠;當然也是因為布紐爾一望即知是讀佛洛伊德的,而我信佛洛伊德。真的共鳴是怔怔的。
最後,說說最近的寫作計畫。
討厭是:一是最近身心症實在嚴重,熟習台大醫院覺得簡直應當獲贈「感謝愛用」的獎章。二是所謂組織──最主要是排序(小說的when、where)和找出這些靈感的斷片的連綴詞(想到愛玲,被批評單個的句子比通篇要好,炎櫻說,那是因為讀者應當並且可以,一勻一勻的吸收;)我對所謂「幕」是極迷戀的,但也許因此老是不知道幕與幕間的過場,或者說切齒地搖頭說不會。
新的小說應當是所謂的女同性戀或雙性戀劇情。淺層,要入戲對我是一些不難:我向就不諱言我是道地的雙性戀,還嚷嚷金賽博士那話,同性戀與異性戀不是絕對的黑與白,我們每個人都在灰階地帶上遊走;然後我說,我是很乖巧純正的灰色。
女性胴體是我個人很投入私心的題裁,所以──希望寫得好就是。
僅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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